過去幾年里，手機行業一定是最內卷的行業之一：不斷更新的芯片、屏幕、電池、攝像頭，令人眼花繚亂的新品和持續的價格戰，層出不窮的行業軼事……一片紅海之中，時間的齒輪瘋狂轉動，行業的微創新不止不休。
如今，如果說手機行業還有什么新故事可講，那折疊屏手機一定是其中之一。某種程度上，這種以全新形態呈現的手機，已經成為“高端”的代名詞，亦被視為手機行業新的商業增長點、讓消費者重新找回新鮮感的“新寵”。
(資料圖)
自2018年10月柔宇科技發布全球首款折疊屏手機至今，折疊屏手機誕生已近5年。五年來，圍繞折疊屏手機的討論，從屏幕質量到機身重量，從轉軸鉸鏈到屏幕折痕都是高頻詞。如何打造柔韌度與抗摔性兼具的屏幕，做出生命力持久又兼具美觀的鉸鏈，廠商們面臨著技術和成本的雙重挑戰。
南都灣財社記者通過采訪消費者的折疊屏手機使用和維修經歷、行業分析師、折疊屏產業鏈人士觀點等多個維度，試圖解析折疊屏手機的消費者體驗與行業發展未來之勢。
五年過去，從消費者視角來看，折疊屏手機變得更“抗造”了嗎？高昂的賣價下，折疊屏手機的售后服務能否與之相配？
再從行業視角出發，廠商在技術與成本的多重權宜之中，舍棄了什么，又得到了什么？這些“舍”與“得”，如何推動折疊屏手機這一細分賽道更長遠地發展？
行業有產品成長的邏輯，消費者心中也有自己的答案。
1問
追求“高端”需做哪些取舍？
不得不兼顧機身輕薄化與其他性能
相比直板智能手機，折疊屏手機需要用到的關鍵新技術主要包括彎折性好的柔性AMOLED屏幕、轉軸與鉸鏈、驅動芯片等。然而，這些多出的增量零部件，也增加了折疊屏手機的“負重”，重量問題一度成為折疊屏手機之于消費者最大的痛點。
但同時，折疊屏手機價格高昂，愿意為它買單的人又是高端手機的擁躉。他們習慣于使用優質的攝像頭、高素質的屏幕、耐用的長續航，這些使用體驗自然不能在折疊屏手機上大打折扣。
因此，要將折疊屏手機貼上“高端”標簽，廠商不得不在機身輕薄化的同時拿出兼顧其他性能的權宜方案，而權宜又意味著取舍。
有手機行業內人士坦言，手機設計中有太多看似微小但十分重要的權衡：要做好續航，電池就要做大，但同時又要兼顧重量；做好影像，要兼顧攝像頭突出與多攝產生的美觀問題；想考慮快充，但電池容量又會減少。“就是‘方寸之間做騰挪’，需要做各種沖突的權衡與選擇。”榮耀CEO趙明今年在接受南都灣財社等采訪時表示，做產品不是簡單的技術和器件的堆砌，而是在各種不完美中取舍，選擇出好的解決方案。
“舍”的考量主要是影像能力和無線充電
如何取舍，抉擇權落在了手機廠商手中。據Counterpoint Research高級分析師白晟昊觀察，目前廠商在折疊屏手機制造時，“舍”的考量主要集中在兩方面：影像能力和無線充電。在影像層面，為了追求輕薄緊湊的機身，廠商們在攝像頭的硬件配置上會有所精簡。“畢竟更大尺寸的圖像傳感器，更高端的鏡頭模組的配置，這些在提高影像能力的同時都會增加厚度和重量。雖然經過當前的計算，攝影技術對于影像效果已經有明顯的提升，但還是無法彌補硬件層面的劣勢。”
此外，在無線充電上，白晟昊表示，無線充電的線圈以及相關的硬件電路會增加手機厚度和重量，把輕薄放在更高優先級的廠商會考慮取消無線充電的功能。
Canalys分析師劉藝璇也表示，廠商在追求輕薄化的同時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協，主要在無線充電、影像模組等方面。不過，當產品處于發展過渡階段，在供應鏈及研發能力允許的時候，廠商會繼續為折疊屏手機提升配置。
互為佐證的是，今年上半年最新發布的幾款折疊屏手機，確實在電池續航、影像甚至屏幕方面相比同品牌直板旗艦手機有所舍棄。以無線充電為例，南都灣財社記者梳理看到，今年7月發布的榮耀Magic V2、三星Galaxy Z Fold5都不支持無線充電，而這兩個品牌的其他機型卻具備相關功能。此外，在攝像頭、電池容量、屏幕素質等方面，各廠商上半年發布的折疊新品如vivo X Fold2、HUAWEI Mate X3、Xiaomi MIX Fold 3等，都有遜色于同品牌直板旗艦手機的地方。
2問
售后服務能否跟上？
出現屏幕漏液、轉軸異響等問題被“拒保”
截至8月16日，在黑貓投訴平臺搜索折疊屏手機，有1657條相關投訴，多數都與折疊屏手機莫名出現故障，但售后不予免費維修有關，涉及的手機品牌主要包括三星、榮耀、小米、OPPO等。
近日，北京的孫女士就向南都灣財社記者反饋，其在2022年11月30日購入折疊屏手機榮耀Magic Vs，在沒有人為損壞的情況下，于2023年6月出現屏幕漏液，不久后半個屏幕變花變白。考慮到還在一年保修期內，7月30日，孫女士前往北京姚家園榮耀授權維修店申請免費維修。
孫女士的折疊屏手機經維修人員鑒定，內屏滾軸處1厘米內也有一處劃痕，這可能是導致屏幕漏液的原因。維修人員判定，此系人為損壞，超出保修范圍，拒絕為孫女士提供免費維修。
這令孫女士無法接受。她表示，手機從購買時起就配有手機殼，使用很小心，“除了外觀有劃痕是正常使用產生的，其他沒有人為損壞。而且榮耀是如何判定內屏系人為損壞，以及為何這樣的劃痕不在保修范圍內，榮耀售后也沒有給一個明確的說法，只說讓我自費維修。”
目前，榮耀維修人員稱孫女士可以使用官方五折的換屏優惠，價格在1900元左右。孫女士表示，自己無法接受這一維修方案，將繼續向有關部門維權。
此外，陜西殷先生的小米折疊屏手機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。殷先生反映，自己在今年4月6日購入一臺Xiaomi MIX Fold2，但僅使用兩個多月，6月23日手機就出現了轉軸異響。
殷先生表示，線下評估后，將手機寄往陜西寄修中心申請免費維修，然而維修中心判定手機屬于人為損壞，向其發送了拒保單，并表示根據官方維修價格需要自行支付5000元左右的維修費。
官方售后經檢測鑒定
有義務提供檢測或鑒定報告
南都灣財社記者就相關事宜采訪兩位爆料人的售后維修服務中心，榮耀售后表示，換屏價格均為官方定價，未對其他自費換屏的細節及原因進行解釋。小米方面則以保護用戶隱私為由拒絕接受采訪。
針對手機故障但被“拒保”的情況，北京中銀(深圳)律師事務所孫利鵬也在接受采訪時提示消費者，根據我國現行法律規定，消費者享有知悉其購買、使用的商品或者接受的服務的真實情況的權利，包括售后服務有關情況的權利。手機在官方售后維修，若官方售后經過檢測或鑒定，該檢測或鑒定報告屬于消費者有權獲知售后服務的有關情況，官方售后有義務向消費者提供該檢測或鑒定報告內容。目前，折疊屏手機價格通常高于普通單屏(直板屏)手機，消費者在購買折疊屏手機時要充分了解商品的性能、質量、售后、維保等信息。
3問
為何維修費、售價保持高昂？
主動放緩價格下探速度 成本未顯著下降
除了折疊屏手機的硬件質量，飽受詬病的還有高昂的維修費。
據了解，目前各手機廠商的手機維修備件價格在其官網都公開透明。南都灣財社梳理看到，有折疊屏手機產品的主流廠商中，官方換屏的價格均在千元起步。
以各廠家目前在售的最新折疊屏機型為例，整體上看，折疊屏手機更換內屏的費用較高，vivo、華為、榮耀、小米4款機型均突破了4000元，這一價格已足以購買部分市面上熱銷的直板旗艦手機。其中3款手機的屏幕維修費用已經占首發價格比超過50%，分別是OPPO Find N2、vivo X Fold2和Xiaomi MIX Fold 2。
群智咨詢移動事業部資深分析師陳自偉向南都灣財社記者表示，在屏幕方面，高昂的價格主要來自高成本，而成本的增量主要體現在蓋板材料及產品良率相對較低。針對折疊屏手機未來的價格下探，陳自偉認為，由于當前智能手機市場處于相對成熟期，終端需求不振的情況下，品牌廠商希望保持折疊產品的高端定位，主動放緩了折疊手機價格下探的速度；此外，部分硬件供應仍由國外主導，國產化導入進程緩慢，整機成本在短期內依舊較難大幅縮減。
劉藝璇也認為，有的廠商不想把價格定得太低，怕與自己的旗艦直板機形成競爭；有的則是因為把折疊機定位成高端產品，需要定高價打出差異化。“整體來看折疊機的利潤不算很高，因為硬件成本本身就很高了。”
白晟昊則認為，雖然目前折疊屏手機的屏幕和鉸鏈成本仍處于較高水平，但相比早期已經有所下降。“早期價格高的主要原因在于出貨量較少，而隨著出貨量的增加，屏幕和鉸鏈的成本也相應降低。”不過，廠商們持續的投入以及新的技術和專利的增加，也導致成本還未非常顯著地下降。
在白晟昊看來，未來折疊屏手機價格的進一步下降，還需要折疊屏市場和折疊屏技術的進一步成熟，以及智能手機廠商通過合理的規格配置和產品規劃，伴隨著全球智能手機市場的逐步復蘇，帶動折疊屏手機更多的出貨量來進一步均攤成本。
趨勢
出貨量保持快速增長
但需求不達預期短期難成主流
不過，雖然在性能上有所舍棄，產品質量上也尚不成熟，但折疊屏手機賽道正在迅猛發展也是不爭的事實。
據行業數據，2020年全球折疊屏出貨僅190萬臺，但到2021年已飆升至710萬臺，2022年則進一步增長至1280萬臺。據調研機構ABI Research預測，今年可折疊手機的出貨量將達到近2250萬部，到2025年將增至約6800萬部，復合年增長率為78%。Counterpoint Research預計，到2027年，可折疊手機將占600美元以上高端智能手機市場的30%。
折疊屏手機未來市場空間被持續看好，但不可否認的是，作為一個新興事物，折疊屏手機仍存在諸多問題，廠商需面對多重挑戰。
多家機構研報也共同提醒，折疊屏手機推廣過程中仍存在市場需求不達預期的風險。白晟昊認為，折疊屏手機雖保持快速增長趨勢，但在持續發展階段下體量有限，短期內難以推動整體手機市場的回暖。目前，追求輕薄依舊是需要繼續攻克的難點。此外，目前已經有廠商推出防水等級媲美直板手機的折疊屏產品，但由于折疊屏鉸鏈的特殊構造，防塵等級還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，這對于整機的可靠性也十分重要。
劉藝璇也認為，受限于高端市場總體容量，缺乏折疊屏殺手級應用，折疊屏增長速度進入平穩期，同比增長率進入平臺期。未來，廠商規劃折疊屏產品線需考慮品牌內與高端產品形成的價格重疊；同時，小折由于均價較低，出貨量占比超過大折，未來由于小折應用場景單一，用戶留存相較大折略低，中國廠商對小折規劃保持謹慎。
采寫：南都·灣財社記者 嚴兆鑫 程洋 實習生 鄭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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